夏日的午后,蝉鸣声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。我站在教室窗前,望着操场上正在举行运动会的学生们。跳高场地腾起一道道优美的弧线,百米赛道上冲刺的身影此起彼伏。突然,班主任李老师抱着一个装满奖状的纸箱走进教室,她将纸箱重重放在讲台上:"今天要表扬几位同学,他们在市级作文竞赛中全部获奖。"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,我望着那些在座位上窃窃私语的获奖者,突然想起去年此时自己蜷缩在图书馆角落的窘迫模样。
记得去年深秋的某个清晨,我攥着被退回的作文草稿站在校门口。稿纸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像无数只眼睛在嘲笑我,"立意陈旧""结构松散""语言生硬"的评语刺得我眼眶发酸。那天我躲进学校后的小图书馆,在《写作大师课》的封面上看到了"一帆风顺"四个烫金字。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便签:"写作如同航海,风浪中才能练就掌舵的智慧。"我摩挲着这句话,突然发现退稿信的边角被指甲抠出了细密的月牙。
真正让我理解这句话含义的是初二那年的寒假。我报名参加青少年文学社的特训班,却在第一次模拟写作时惨败。社长当众朗读我的习作时,我听见后排同学憋笑的声音。那个周末,我跟着文学社的老社长在江边散步。他指着江心沙洲上正在筑巢的白鹭说:"你看这些鸟,筑巢时总被浪头打湿羽毛,可它们从不放弃。"江风卷起他灰白的鬓角,我忽然明白,那些看似顺利的获奖者,或许都经历过无数个被退稿的寒冬。
重新握笔时,我开始记录每个清晨五点半的晨读时光。语文老师把珍藏的《汪曾祺散文集》借给我,书页间夹着张便利贴:"文字要像春雨,润物细无声。"我开始观察小区里那株百年银杏,记录它如何从春芽到落叶,又如何在新雪中抽出新绿。当我在周记里写下"生命的轨迹本就是螺旋上升的抛物线"时,班主任在批注栏画了颗五角星。
真正让我蜕变的是去年冬天参加的"城市记忆"主题征文。当我把外婆纳鞋底的针脚、弄堂口梧桐树的年轮、老弄堂拆迁时的尘土都写进作文时,指导老师拍着我的肩膀说:"你找到了文字的温度。"决赛现场,我看见评委席上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,他轻轻拭去眼镜上的雾气,在评分表上画了个大大的五角星。
颁奖典礼那天,阳光穿透礼堂的玻璃穹顶,在红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我接过市级一等奖的证书时,突然想起那个蜷缩在图书馆角落的自己。原来真正的"一帆风顺",不是永远没有风浪,而是当风浪来袭时,依然能握紧船桨,在惊涛骇浪中校准航向。就像江面上的货轮,即便遭遇台风,依然能通过调整航速和航线,最终抵达预定港口。
此刻望着获奖者们欢呼雀跃的身影,我忽然懂得:人生如同四季轮回的河流,春日的融雪或许会冻结船桨,盛夏的骄阳或许会灼伤甲板,但只要保持对目标的清醒认知,对困难的从容应对,终将在秋日的金风里收获沉甸甸的果实。那些看似顺遂的航程,不过是无数个与风浪搏斗的日夜,最终在记忆的河床上沉淀下来的结晶。